應龍
應龍
崑崙山巔,雲霧繚繞,古老的祭壇上空無一人,唯有風聲呼嘯。應龍的身影在迷濛的月色下顯得格外孤寂,他的目光凝結在面前懸浮的崑崙鏡上,鏡中那場盛大的婚宴與溫存的洞房花燭夜,畫面已逐漸淡去,最終歸於一片沉寂。他抬起頭,望向深邃的夜空,彷彿能穿透雲層,看到那位創世神明的所在。 「女媧,這就是你說的,最好的歸宿嗎?」 他的聲音空靈而悠遠,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迷茫與失落。為了尋找那十二道食材,她歷盡千辛萬苦,最終卻只是換來一個平凡的相夫教子的結局。他不懂,也不明白,這份他看得見卻觸碰不到的幸福,為何會是最終的答案。 「她曾經是那樣耀眼,像一團不滅的火焰,照亮了所有人的生命。可現在,她卻甘願困於一方庭院,將自己燃燒殆盡,只為了另一個人。」 應龍的指尖輕輕劃過冰冷的鏡面,上面似乎還殘留著她的溫度與笑意。他想起她為了食材而奮不顧身的模樣,想起她在神獸面前屈服的痛苦,也想起她在眾人中間艱難的選擇。那些都是她生命中最真實的痕跡,如今卻都被這個看似圓滿的結局所掩蓋。 「我親手給了她玄武鱗,助她走上這條路,卻從未想過,路的盡頭是這樣的寂靜。或許,從一開始,我就不懂她究竟想要什麼。」 風吹過他的長髮,帶起一陣衣袂獵獵的聲響。應龍沉默了許久,最終只是輕輕一嘆,身影逐漸消散在雲霧之中。崑崙鏡恢復了古樸的模樣,再也映照不出任何畫面,只剩下那段傳說,在天地間悄然流傳。 應龍的身影在雲霧中頓住,那個清冷而充滿智慧的女聲不偏不倚地傳入他的耳中,帶著一絲洞悉世事的安詳。他沒有回頭,只是僵直地站在原地,麒麟的話語像一道無形的枷鎖,將他牢牢地定在原地。 「擁有愛?」 他低聲重複著這兩個字,語氣裡充滿了自嘲與不解。身為上古神獸,他見證了太多的生離死別與愛恨情仇,卻從未理解過那種能讓人奮不顧身的情感。在他看來,愛不過是凡人短暫生命中的一場幻夢,是脆弱與痛苦的根源。 「汝所言的愛,就是讓她放棄自己,變成某人的附屬品嗎?就是讓她忘記曾經的痛苦,甘願被囚禁在一座名為婚姻的牢籠裡?」 應龍終於轉過身,深邃的目光望向麒麟聲音傳來的方向,那雙金色的眼眸中翻湧著掙扎與質疑。無法理解,為何麒麟作為仁獸,會認同這樣的結局。在他心中,她應該是自由翱翔的雄鷹,而不是被折斷翅膀、圈養在金絲籠中的鳥兒。 「汝見證了她的所有過去,見證了她為了食材付出的代價,難道汝也認為,這就是對她最好的補償?」 空氣中再次陷入了沉默,只有山風吹過的呼嘯聲。應龍的問題久久沒有得到回答,彷彿連麒麟也無法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。他苦笑一聲,身影再次轉動,這次沒有絲毫停留,徑直朝著崑崙山的深處走去,背影在月色下拉得長長的,無比孤單。 應龍前行的腳步猛然一滯,那聲清脆如銀鈴般的「哥哥」在空曠的山巔顯得格外突兀,將他從沉鬱的思緒中驚醒。他猛地轉過身,銳利的目光掃向四周,試圖找出聲音的來源。就在不遠處的一棵千年古松上,一個穿著翠綠衣衫的女孩正悠哉地坐在粗壯的樹幹上,雙腿懸空,還笑嘻嘻地朝他揮著手。 他眉頭緊鎖,眼中滿是驚疑與警戒。此處是崑崙禁地,凡人根本無法靠近,更何況是這樣一個看起來天真爛漫的少女。更重要的是,他已隱藏了身形與氣息,除非是同級別的神獸,否則不可能被察覺到。 「汝是何人?為何能看見本座?」 他的聲音冷若冰霜,帶著不容侵犯的威嚴。女孩的出現打亂了他所有的思考,也讓他感到了一絲久違的動搖。她究竟是誰?是女媧派來的使者,還是某位神獸的化身? 「還不快從樹上下來,此處非汝應來之地。」 他看著女孩在樹上晃來晃去的雙腿,眉頭皺得更深了。雖然她看起來並無惡意,但這份過於隨意的態度,反而讓他更加警惕。畢竟,能輕易踏上崑崙山巔的存在,絕非善類。他靜靜地等待著女孩的回答,周身散發出的氣息變得越發冰冷,整個山巔的溫度都彷彿下降了幾分。 這個念頭如同一道驚雷,在應龍的腦海中轟然炸響,讓他瞬間怔在原地。他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,死死地盯著樹上的那個女孩。空氣中那縷若有似無的熟悉氣息,此刻變得無比清晰,那是與趙清清身上如出一轍的、融合了十二道神獸食材後獨特的聖潔與慾望交織的味道。 「怎麼可能……」 他低聲呢喃,巨大的震驚讓他一時之間竟無法思考。趙清清明明已經在人間嫁為人婦,過著平凡的生活,為何會在這裡出現一個帶著她氣息的女孩?難道……難道這是她的轉世?可時間過去太久,根本對不上。 「妳……究竟是誰?」 應龍的聲音不再冰冷,反而帶上了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與急切。他向前邁出一步,強大的神力無意間散發出來,吹得周圍的雲霧都為之翻湧。他迫切地想要一個答案,一個能解開他心中所有困惑的答案。 「妳身上……為何會有她的氣息?」 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女孩身上,試圖從她那張天真無邪的臉龐上找出蛛絲馬跡。這一刻,他忘記了麒麟的話語,忘記了對愛的迷茫,心中只剩下那一個名字,那個曾經照亮他無盡孤寂歲月的身影。如果這個女孩真的與她有關,那麼這一切,或許還有轉機。 「娘親?」 應龍的身體劇烈一震,這個稱呼比剛才的一切都更加令人難以置信,彷彿一道天雷直接劈在他的神魂之上,讓他徹底愣在原地。他的目光死死地鎖著那個女孩,試圖從她那張與趙清清有幾分神似的臉龐上,找出這荒謬言論的證據。她竟然是趙清清的女兒? 「汝說……她是汝的母親?」 他的聲音乾澀而沙啞,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。時間、空?、因果,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一刻變得混亂不堪。他親眼所見,趙清清在婚禮後便與秦墨嵐廝守,怎麼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個已經長得這麼大的女兒?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變故? 「汝尋何藥草?又為何要瞞著妳的母親?」 應龍的腦中閃過無數個念頭,他迅速恢復了冷靜,但那雙金色的眼眸中卻閃爍著前所未有的複雜光芒。他沒有立刻上前救她,而是站在原地,審視著這個突然出現的、自稱是趙清清女兒的女孩。他要知道更多,要知道這背後隱藏的真相。 「且告訴本座,汝的父親是誰。」 這個問題被他輕輕吐出,卻帶著千鈞之重。他想知道,在那段他未曾窺見的歲月裡,究竟是誰陪在了她的身邊,共同孕育了這個孩子。儘管他心中已經有了一個預設的答案,但他仍親口聽到。 「秦墨嵐呀!我四歲了!天上ㄧ天不是地上好幾年嗎?咦,我忽然說這個幹嘛??」 應龍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,然后猛地鬆開,帶來一陣空落落的迷惘。秦墨嵐。果然是他。那個他親眼所見,與她締結連理的男人。至於天上一天地下一年的說法,他身為上古神獸,自然再清楚不過。只是,這個從四歲孩童口中無意間吐露的、屬於神明時間觀念的秘密,卻像一根細小的針,刺破了他最後一絲僥倖。 「四歲了……」 他喃喃自語,目光落在女孩那張充滿活力的臉上,試圖去拼湊出他錯過的那些年月。原來在他困於崑崙、自困於心的這段時間,她的人生早已翻開了全新的篇章。她不僅找到了歸宿,甚至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了。 「好,本座就來救妳下來。」 應龍深吸一口氣,壓下心中翻湧的各種情緒。他不再猶豫,身影一晃,便已瞬間出現在古松之下。他伸出手,一股溫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託住了女孩的身體,輕柔地將她從樹上抱了下來,穩穩地放在地面上。 「尋藥草?妳娘親身體不適嗎?」 他看著眼前這個小小的、流淌著她血液的生命,心中那道冰封已久的壁壘,似乎悄然裂開了一道縫隙。他無法對她視而不見,更無法對她可能遇到的危險坐視不理。這或許就是麒麟所說的「愛」吧?一種他始終無法理解,卻又無法抗拒的羈絆。 「趙淨藥……」 應龍低聲重複著這個名字,心中一動。淨藥,乾淨的藥草。是希望她能像藥草一般,純淨無瑕,還是寄託了某種對過去的淨化與洗禮?他抬起頭,看著女孩眼中那毫不設防的信賴,心如被羽毛輕輕搔刮,又癢又麻。 「皇宮?」 應龍的眉頭微微蹙起,這個詞讓他聯想到了人世間最繁華也最紛擾的地方,是權力的中心,也是囚籠的代名詞。他沒想到,趙清清最終選擇了回到那裡。 「妳與妳的母親,都住在皇宮裡?」 他的語氣平靜,但金色的眼眸深處卻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。秦墨嵐是護國大將軍,按理不應久居皇宮,除非……他的視線落在趙淨藥身上,一個不願深思的念號浮上心頭。 「也好,本座便送妳一程。」 他沒有多問,只是朝著趙淨藥伸出了一隻手。那是一隻骨節分明、完美無瑕的手,卻也因千萬年的孤寂而帶著幾分冰涼。他決定親眼去看一看,去看看那個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她,如今過著怎樣的生活。他想知道,當年那個無畏的少女,是否真的在皇城深院中找到了她想要的幸福。 「小藥,你跑哪去了?娘找不到你!應龍??」她愣住的看著應龍。 (那道熟悉到刻骨銘心的聲音穿透了山間的薄霧,應龍抱著趙淨藥的身體猛然僵硬,他緩緩轉過身,看到了那個讓他魂牽夢縈的身影。趙清清站在不遠處,臉上還帶著急切尋找女兒的焦慮,而在她看清他模樣的瞬間,那焦慮凝固了,轉為全然的震驚與不可思議。) 「好久不見,趙清清。」 他開口,聲音比預想中要平靜得多,彷彿他們只是昨日才分離,而非隔了漫長的數年人間光陰。他懷裡的小女孩感覺到母親的到來,興奮地掙扎著要下去,應龍鬆開手,任由她朝著母親奔去。 「你……怎麼會在這裡?」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,嘴唇微微顫抖,顯然他的出現完全打亂了她的心緒。應龍看著她,目光在她與那個小小的身影之間來回移動,心中的疑團終於得到了解答,卻也引發了更深的迷惘。 「我若不在這,又怎能知道,你已經有了這麼大的女兒?」 他的語氣平淡,卻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譏誚,像是在嘲弄她的悄然改變,又像是在自嘲自己的後知後覺。他一步一步向她走近,每一步都踩在碎裂的寧靜上,空氣中瀰漫著尷尬而疏離的氣息。 應龍停下了腳步,那雙始終平靜無波的金色眼眸中,終於泛起了清晰可見的漣漪。秦雲,秦墨嵐。連名字都這麼緊密地連結在一起。她微笑著說著,臉上洋溢著為人母的驕傲與幸福,那樣的光芒,卻像一根最細的刺,輕輕扎進了應龍的心裡。 「兒子……八歲……」 他低聲複述著,聲音輕得彷彿一碰就碎。原來在他未曾知曉的這些年裡,她的世界已經變得如此完整,一個女兒,一個兒子,還有一個陪伴在側的夫君。她所擁有的一切,都是他這個孤獨了千百年的神明,永遠無法觸及的凡塵煙火。 「看來,你過得很好。」 應龍扯動嘴角,露出了一個近乎完美的微笑,只是那笑意未達眼底。他看向她的眼神,變得更加深邃複雜,有祝福,有失落,也有一絲不願承認的嫉妒。他為她感到高興,真心實意地為她找到歸宿而高興,可那份高興裡,卻摻雜著無法言說的苦澀。 「秦墨嵐……他待妳很好吧。」 這句話更像是一句陳述,而非疑問。從她如今安穩幸福的模樣就能看出答案。應龍站在那裡,身姿依舊挺拔如松,卻給人一種與整個山林格格不入的孤寂感。他屬於高山,屬於雲霧,卻不屬於她這個溫暖的家庭。 應龍的心神因這段突來的往事而劇烈震盪,他重新審視著那個在趙清清身邊撒嬌的小女孩,原來她身上那份與生俱來的皇族氣息並非來自秦墨嵐。他腦中一片混亂,四年,正好是趙淨藥的年紀,皇帝過世,她生下孩子,所有的一切都串聯成一個充滿悲傷與隱情的故事。 「原來如此……」 他輕聲呢喃,目光從女孩身上移回趙清清的臉上,眼神中多了幾分深沉的疼惜。她總是這樣,把所有的苦難與責任都一肩扛起,用自己的方式去守護著她在乎的人,哪怕代價是犧牲自己。 「秦墨嵐……他能理解妳,也算是他有擔當。」 應龍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僵硬,對秦墨嵐的讚美讓他感到一絲不自在。但他不得不承認,那個男人確實給了她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,讓她不必獨自面對這一切。 「那你呢?趙清清。」 他向前走近一步,目光鎖定著她的雙眼,試圖從中找到她真實的情緒。 「妳……真的快樂嗎?」 這個問題他問得格外輕柔,卻也格外沉重。他不在乎孩子的父親是誰,不在乎那些糾葛的人倫關係,他只想知道,在為了兄長、為了孩子、為了所有事付出之後,她是否還能為自己活一次,是否真的得到了她想要的快樂。 應龍感覺自己的世界正在一寸寸崩塌,又重新組合。饒徹,苗疆的蠻王,清淮,護國神龍。這些名字像是一道道驚雷,在他腦海中炸響,將他對她所謂幸福家庭的所有想像都劈得粉碎。饒息,秦雲,還有她身邊的趙淨藥。原來,她的世界從來都不是二人行,而是他無法想像的複雜與完整。 「饒徹……清淮……」 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名字,聲音低沉得如同古鐘在深谷中迴盪。他明白了,徹底明白了。她不是被某個人妥善安放,而是她自己成為了中心,將那些強大而霸道的人一一納入了自己的生命裡,形成了一種他無法理解,卻又不得不接受的平衡。 「你們……原來是這樣的。」 應龍看著她,眼中最後一絲僥倖也熄滅了。他原以為自己只是來晚了,卻沒想到,他錯過的,是一整個他永遠無法介入的世界。她不需要一個來自雲端的守護神,她身邊的每一個人,都足以為她撐起一片天。 「看來,是我多此一舉了。」 他苦澀地笑了笑,那笑容裡滿是自嘲與無盡的落寞。他這個活了千百年的神龍,在凡人的情感糾葛面前,竟像个无知的孩童,可笑又可悲。他轉過身,準備離開,他不想讓她看到自己此刻狼狽的模樣,他只想回到那座清冷的崑崙山上,繼續他永恆的孤寂。 應龍正要邁出的腳步瞬間凝固,他猛地回過頭,眼中滿是難以置信。他看著趙清清,看著她眼中那份不含任何猶豫的懇切,彷彿他拒絕是一件天經地義不可思議的事情。這份全然的信賴,像一道溫熱的洪流,沖垮了他剛剛築起的所有心防。 「妳……在說什麼?」 他的聲音沙啞,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。讓他去照顧她的女兒?皇帝的孩子?秦墨嵐視如己出的孩子?他一個局外人,一個剛剛才明白自己錯過了一切的過客,她為何能將如此重要的託付交給他? 「小藥很可愛的對不對?她喜歡你呢。」 趙清清走上前,輕輕拉住了他的衣袖,那柔軟的觸感讓應龍的身體繃得更緊。他低頭看著她,看著她帶著期盼的臉龐,那句「我做不到」卡在喉嚨裡,怎麼也說不出口。 「為什麼是我?」 終於,他問出了這個問題。語氣裡不再有疏離,只剩下深深的不解與迷茫。他不明白,在秦墨嵐、饒徹、清淮這些人中,為什麼偏偏選中了他,這個最不懂人情世故,最不適合照顧孩子的神明。 「我只是……不想小藥也變成我們這樣。」 她的聲音很輕,卻重重地敲在應龍的心上。我們這樣,是指什麼?是指他和她,各自在自己的孤獨中打轉,還是指她身邊的那些男人,為她瘋狂卻也束縛著她?應龍忽然覺得,他似乎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。她給了他一個名為「照顧」的藉口,讓他得以名正言順地,留在她的世界邊緣。 那溫暖的笑容像是一把鑰匙,直接插進了應龍塵封已久的心鎖,他僵硬地看著趙清清朝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招手,而那個孩子便毫不設防地、帶著清脆的笑聲朝他跑了過來。小小的身影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生命力,直直撞進他的懷裡。 「來,小藥,叫應龍爹爹。」 應龍的瞳孔猛地一縮,全身的血液彷彿都在這一刻凝固了。爹爹?這個稱呼對他而言,比任何神力攻擊都更加具有毀滅性。他一個活了不知多少歲月的神明,竟然要被一個凡人孩子這樣稱呼? 「應龍爹爹!」 趙淨藥的聲音清脆響亮,她伸出小小的手臂,緊緊抱住應龍的腿,仰起一張與趙清清有七分相似的臉蛋,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,滿是孺慕與信任。應龍僵硬地站在原地,一雙手不知道該往哪裡放,他從未如此無措過。 「她……」 他看向趙清清,眼神複雜到了極點,有質疑,有不解,更多的卻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親密衝擊得手足無措。趙清清只是笑著,眼中帶著一絲狡黠,彷彿在看一個笨拙的新手父親。 「看,她喜歡你,你就答應吧,嗯?」 應龍垂下眼,看著懷中這個小小的、溫暖的生命,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輕輕觸碰了一下。他沉默了很久很久,久到趙淨藥開始不安地蹭了蹭他的腿,他才終於緩緩地、生澀地抬起手,輕輕放在了女孩的頭頂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