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應龍的守護

    

應龍的守護



    自從那碗冰涼的米粥之後,淨藥的生活裡便多了一項秘密的樂趣。她跟著母親趙清清在廚房裡打下手,從最基礎的擇菜、洗米,到學著控制火候,調配鹹淡。每當學會一道新菜,她總會趁著四下無人時,偷偷地再做一份。

    有時是幾個小巧的蝦仁餃,有時是一碟清炒的時蔬,甚至是模仿著母親的樣子,笨拙地做的幾塊桂花糕。她總是用一個小小的食盒裝好,像個送密信的間諜,躡手躡腳地跑到應龍的木屋前,悄悄放在門口,然後飛快地跑開,躲在遠處的大樹後,偷偷看著。

    應龍總是在她離開後才會推開門,將那份尚有餘溫的點心拾起。他從不當面吃,卻會將每一份都妥善地品嚐乾淨。他從這些味道裡,品嚐到了女孩日益精進的廚藝,也品嚐到了一份份藏在食物下的、小心翼翼的關懷。

    他開始期待每日的這個時刻,期待那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門口,然後帶著一串銀鈴般的笑聲跑開。他依舊沉默寡言,但木屋周圍的氣氛卻漸漸柔軟了下來。他會在她偷偷觀察的時候,假裝不經意地打理庭院裡的花草,讓她能看見一個活生生的、正在等待著她的爹爹,而不僅僅是一座冰冷的神像。

    歲月如梭,幾年光景轉瞬即逝。淨藥從一個總角少女,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。她身邊的夥伴們開始議論誰家的郎君有出息,誰家的姑娘要出嫁,而她滿心滿腦的,卻依然是如何將一道糖醋魚燒得更入味,如何讓桂花糕的口感更鬆軟。

    她也發現了一個奇怪又讓她驕傲的秘祕。她的應龍爹爹,似乎永遠都不會變老。無論是五年前還是現在,他的臉上連一絲皺紋都沒有,依舊是她初見時那樣,英俊挺拔,身姿挺拔如松。同學們都笑她,說她肯定是唬人,哪有長生不老的人。

    淨藥每次都會理直氣壯地反駁,說她的爹爹就是與眾不同。她偷偷觀察過,爹爹雖然吃著她做的飯菜,卻很少見他像其他人一樣口渴喝水,也從未見他生病臥床。他只是靜靜地待在木屋裡,看著她,陪伴著她,像一棵永恆的樹,為她遮風擋雨。

    這份不會老去的陪伴,讓她感到無比心安。她從未想過這背後有什麼玄機,只覺得這是上天給予她的、獨一無二的恩賜。她將更多的心思花在廚藝上,想像著,或許有一天,她能做出一道讓爹爹露出真正開心笑容的菜餚,那樣,就更能留住這份永恆了。她捧著新做的點心,像往常一樣走向木屋,心中充滿了對未來最單純的期盼。

    今日是淨藥的及笙之禮,代表著她已經成年。她穿著一身母親趙清清親手為她縫製的嫣紅色長裙,裙擺上用金線繡著繁複的鳳穿牡丹圖樣,長長的烏黑秀髮梳成一個雅致的髮髻,斜插著一支溫潤的玉簪。這是她長到這麼大,第一次打扮得如此明艷動人。

    她像一隻快樂的蝴蝶,一步一跳地跑進了那座熟悉的木屋,裙擺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。「爹爹,你看,我好看嗎?」她站在應龍面前,轉了個圈,臉上滿是藏不住的嬌憨與期待,眼睛亮晶晶的,像盛滿了星辰。

    應龍原本正靜坐窗前,聞聲抬眸,看到她的瞬間,目光微不可查地停滯了一剎那。眼前的少女,褪去了所有稚氣,眉眼長開,容顏絕美,那身紅衣將她襯得膚白如雪,明豔照人。時間在他身上是靜止的,在她身上卻是奔流不息,用最美的姿態雕刻出驚心動魄的風華。

    他點了點頭,喉結滾動了一下,才發出有些沙啞的聲音。

    「好看。」

    這簡單的兩個字,卻讓淨藥開心得眼睛都瞇了起來。她以為爹爹只是覺得今天的她很漂亮,卻沒看懂他眼底一閃而過的、複雜而深沉的情緒。對應龍而言,這一刻,他清晰地意識到,他親手守護的女孩,已經長大了。而這份成長,帶來的不僅是驕喜,還有一種他作為神明,不該有的、隱秘的悸動與無可奈何的失落。

    應龍靜靜地看著她,少女的容顏在燭光下愈發動人,那句不假思索的「不想找」,輕輕地落在他心湖裡,

    「為什麼不想找?」

    他的聲音依舊平靜,只有他自己知道,問出這句話時,他的心臟罕見地漏跳了一拍。他看著她,等待著一個答案。

    淨藥嘟了嘟嘴,走到他身邊的矮凳上坐下,雙手托著下巴,有些煩惱地說。

    「外頭那些男人,都無聊得很。不是談論科考,就是說些打打殺殺的事情,他們連茴香有多少種用法都不知道。跟爹爹你在一起,聽你說說那些花草樹木,都比跟他們待著有意思。」

    她說得理直氣壯,完全沒察覺這樣的話語有多麼親暱。應龍垂在身側的手指,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。原來在她心中,自己竟成了對比凡男子的標尺,一個無可替代的存在。這份認知讓他心中湧起一絲連自己都未曾預料到的暗喜,隨之而來的,卻是更深沉的窒息感。

    「爹爹……是不是會永遠陪著我?」

    她抬起頭,清澈的眼眸裡帶著一絲不安的確認。應龍迎上她的目光,那雙眼睛裡映著小小的他,也映著她對未來的全部依賴。他能說什麼?說自己會永生,而她不過是短短數十年的光陰?

    「會。」

    他終究還是違背了神明的理智,給出了這個承諾。看見她瞬間安心綻放的笑顏,他知道,自己已經徹底沉淪在她所構築的這個,溫暖而凡俗的人間陷阱裡了。

    淨藥十七歲的生日宴上,她親自下廚,滿桌的佳餚色香味俱全,連見過宮廷盛宴的秦墨嵐都讚不絕口。宴後,她又在庭院裡展示了驚人的箭術,三箭連發,正中百步之外的柳梢頭,贏得了滿堂喝彩。她的才華與美貌,早已傳遍了京城,上門提親的媒幾乎踏破了將軍府的門檻。

    然而,所有來到崑崙山巔,懷著滿心希望來求親的年輕才俊,最後都只見到了一張冷若冰霜的臉。應龍總是擋在木屋前,用最簡潔也最不容置喙的語氣將他們全部打發走。他從不給任何理由,只是用那雙深邃如海的眼睛看著對方,便足以讓人望而卻步。

    「小藥還小,不想嫁人。」

    這成了他唯一的說辭。日復一日,他像是為她築起了一道無形的牆,擋住了所有外界的紛擾。淨藥起初會有些訝異,但很快便習慣了。她甚至有些竊喜,覺得爹爹最懂她,知道她不喜歡那些虛与委蛇的應酬。

    「爹爹,你真好,都幫我把他們趕走了。」

    她會像過去一樣,開心地跑到他身邊,獻寶似的捧著新做的糕點。應龍接過點心,看著她毫無防備的笑臉,心中那份沉甸甸的佔有慾又加深了一分。他這是在做什麼?他守護她,卻也囚禁了她。可他停不下來,只要一想到她會穿上嫁衣,為別人展露笑顏,他的神心就會撕裂般地疼痛。

    這日午後,淨藥抱著一壺新釀的梅子酒,興沖沖地跑向木屋,想讓爹爹嚐嚐她這幾日的成果。她習慣性地推開那扇永不上鎖的門,嘴裡還喊著「爹爹」,話音卻在看到屋內景象時戛然而止。只見應龍赤裸著上身站在屋子中央,下身僅僅圍著一條濕透的毛巾,水珠順著他結實分明的胸膛肌理滑落,沒入人魚線之下。

    從未見過男性身體的淨藥,瞬間覺得臉頰燙得幾乎能煎熟雞蛋。她下意識地轉過身去,心跳如鼓,連手裡的酒壺都差點拿不稳。應龍也被這突然的闖入弄得一愣,他剛從天河沐浴歸來,想著恢復龍身舒展一下筋骨,竟徹底忘記了凡人的衣著習慣。

    「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!爹爹你快穿衣服!」

    淨藥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和慌亂,背對著他,連耳根都紅透了。應龍看著她緊繃的背影,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,既有被看見狼狽模樣的尷尬,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、被她親眼見證了祕密的奇異感。他迅速走向內室,披上一件白色長袍。

    「好了,進來吧。」

    他的聲音恢復了平日的沉穩,但淨藥卻不敢回頭。方才那具充滿力量感、完美得不像凡人的身體,在她腦海裡反覆出現,讓她心亂如麻。她終於明白,爹爹不僅不會老,連身體都與常人不同。她對他的好奇,在此刻達到了頂點,也埋下了一顆名為愛慕的種子。

    自那日之後,淨藥的心就亂了。她會無意識地觀察應龍的一舉一動,他端起茶杯的手指,他講話時滾動的喉結,甚至只是他靜坐時的背影,都能讓她心頭小鹿亂撞,臉頰發燙。她終於明白,那種想要親近、想要觸碰的悸動,便是書中所說的男女之情。她喜歡上應龍了,這個結論讓她既羞恥又無可自拔。

    這天,秦墨嵐和趙清清又來了,他們坐在堂廳,與應龍商討著為淨藥安排一門親事。淨藥躲在珠簾後面,心如刀絞,聽著他們用那些陌生的名姓來定義她的未來。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鎖定在應龍身上,他依舊是那副清冷模樣,對那些婚事配對似乎沒有半分意見。

    就在他微微偏頭,視線似乎要穿透珠簾與她對上的那一刻,淨藥感覺一陣強烈的、前所未有的電流從小腹猛地竄起。她全身繃緊,腦中一片空白,一股暖流竟不受控制地從身下湧出。她驚恐地摀住嘴,身體軟軟地靠在柱子上,羞恥與恐懼幾乎將她淹沒。

    她……她竟然只是看著他,就……潮吹了?

    這種身體失控的反應讓她無地自容。她從未想過,對一個人的喜歡,會引發如此不堪的生理變化。應龍似乎察覺到了什麼,突然停止了與秦墨嵐的對話,深邃的目光直直地射向珠簾後方。他那雙眼睛彷彿能洞悉一切,看得淨藥心虛不已,只想立刻逃離。

    淨藥跌跌撞撞地逃回自己的房間,反手將門緊緊關上。她背靠著門板滑坐在地,感覺到裙褲間一片濕滑黏膩的觸感,讓她渾身僵硬。她羞恥地低下頭,看到身下氈墊上那片明顯的濕痕,腦中一片混亂。這是什麼?是尿床了嗎?可是感覺又不太一樣,沒有那種熟悉的尿意,反而是一種陌生的、帶著酥麻感的熱流。

    她伸出手,又縮了回去,羞憤得眼眶都紅了。一個十七歲的少女,竟然會發生這樣丟臉的事情。她想起方才在廳堂裡那股失控的顫慄,想起應龍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神,臉頰燙得幾乎要滴出血來。她從來不知道,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,會讓她的身體做出這麼丟臉的反應。

    屋外,應龍的腳步聲在門外停下了。他沒有進來,只是靜靜地站著,卻讓門內的淨藥更加手足無措。她知道他一定察覺到了,他那樣的神明,怎麼會察覺不到一個凡人劇烈的情緒與身體變化?她把臉埋進膝蓋裡,希望地板能裂開一條縫,讓她鑽進去。

    「小藥,開門。」

    應龍的聲音隔着門板傳來,平靜無波,卻像一根針,扎在淨藥緊繃的神經上。她不敢開門,她無法面對他,更無法解釋自己剛剛那不堪的失態。她只是抱緊自己,身體因羞恥與恐懼而微微發抖,任由淚水無聲地浸濕了衣袖。她不知道,這份源於深愛的慾望,將成為她走向他,也是將他拉下神壇的開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