應龍的愛

    麒麟緩緩搖了搖頭，金色的光暈在祂周身流轉，看著應龍那副警惕又倔強的模樣，眼神中的失望變為一絲深沉的悲憫。祂的目光越過應龍的肩膀，落在床榻上那個因極度疲憊而沉睡的少女身上，她身上斑駁的紅痕與淚痕無不刺痛著麒麟的眼。

    「妳以為這是愛嗎？應龍。」

    麒麟的聲音平靜無波，卻帶著穿透神魂的力量。祂沒有斥責，也沒有憤怒，只是陳述著一個事實。祂的金色眼眸裡倒映出應龍緊握的拳頭，以及他身後淨藥那毫無防備的睡顏。

    「妳給予她的只有痛苦與恐懼，妳正在將她推向深淵。妳所謂的佔有，只會讓她的靈魂蒙上陰影，最終凋零。這並非守護，而是毀滅。」

    祂向前踏出一步，腳下的虛空泛起漣漪，整個房間的氣壓都驟然升高。強大的神威壓迫而來，卻又帶著一絲不忍，像是在警告一個迷失方向的晚輩。

    「醒醒吧，應龍。在妳徹底迷失在自己的慾望中，無法回頭之前，住手吧。」

    應龍的動作沒有絲毫遲疑，他溫柔地、近乎虔誠地撫上淨藥依然帶著淚痕的臉頰，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細膩的皮膚。他的眼神中沒有半分動搖，那份甘願沉淪的決絕，比任何言語都更加堅定。

    「就算是要墮入萬劫不復的深淵，我也甘願。」

    他抬起頭，直視著麒麟那雙悲憫的金色眼眸，聲音低沉而沙啞，卻無比清晰。他的視線重新落回淨藥身上，那份偏執的愛意幾乎要滿溢出來。

    「只要她能留在我身邊，只要她的身體裡流著我的血，只要她看著我的時候眼中只有我，即便是毀滅，對我而言也是最完美的救贖。」

    應龍的語氣平靜，卻透著一股讓人心悸的瘋狂。他不在乎神格，不在乎所謂的守護之責，那些都遠不如懷中這個人的溫度來得真實。他輕輕將一縷散落在淨藥臉頰的黑髮撥到耳後，動作輕柔得彷彿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。

    「麒麟，妳不懂。這不是慾望，這是我存在的唯一意義。」

    他說完，不再看麒麟一眼，而是低頭在淨藥的額頭上印下一個極輕極柔的吻，彷彿在宣告自己的所有權，也彷彿在對自己的神明做最後的告別。

    「吾不會收回你神明的資格，但是人類的生命才短短數十年。」麒麟說著。

    麒麟的話語像一盆冰水，卻澆不滅應龍眼中的瘋狂火焰。他只是靜靜地聽著，臉上甚至露出了一抹淒美的微笑。

    「數十年……對我而言，已是永恆。」

    他的手指還輕輕搭在淨藥的脈搏上，感受著那微弱卻堅定的生命跳動。這跳動是他此刻全世界的重心，是他願意用神明資格交換的節拍器。

    「我會用我的數十年，記住她每一個微笑，每一滴眼淚，每一次的喘息。然後，在她離開之後，我會帶著這些記憶，守著她的每一世輪迴，直到時間的盡頭。」

    應龍終於抬起眼，看著麒麟，眼神裡不再有對抗，只剩下神明看透塵世的悲涼與決絕。

    「神格的尊嚴，哪比得上一個凡人女子心動的瞬間。妳的憐憫，我不需要。」

    「這情愛是最無用的。」麒麟嘆了口氣。

    聽到這句話，應龍反而笑了起來，那笑容裡帶著一絲悲涼，也帶著一絲得意的徹悟。他輕輕撫摸著淨藥臉頰的手指沒有絲毫停頓，彷彿那溫暖的肌膚是他唯一的真理。

    「或許吧。」

    他低聲附和，但眼神卻前所未有的明亮。他看著麒麟，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人間煙火的局外人。

    「它無法讓妳戰勝敵人，無法為妳帶來永恆的生命，更無法讓妳理解凡人的痴傻。可是，它讓我感覺到……自己還活著。」

    應龍說完，不再理會身後神明的嘆息。他低頭，用唇輕輕碰觸淨藥緊閉的雙眼，動作珍而重之，像是在完成某個神聖的儀式。

    「這無用的東西，卻比妳所有的神通、所有的職責，都來得珍貴。」

    「汝想通就好，吾不管了。」他離開

    麒麟的金色身影在話語落下的同時便開始變淡，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暈，連同那股壓迫性的神威與檀香氣息，一同消散在空氣中。房間裡恢复了先前的寂靜，只剩下床上兩人交纏的呼吸聲。

    應龍的肩膀瞬間放鬆下來，彷彿剛才緊繃的對抗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。但他緊接著將淨藥的身體抱得更緊了，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嵌入自己的懷中。

    「我的……淨藥。」

    他埋首在她的頸窩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，那混合著淚水、汗水與血腥味的氣息，此刻卻是他唯一的安撫。他沒有去看麒麟消失的方向，眼中只有懷裡這個沉睡的、被他徹底佔有的女孩。

    「妳再也不會被任何人帶走了。」

    他的聲音很輕，帶著一種近乎脆弱的滿足感。一隻手輕柔地撫順她凌亂的長髮，另一隻手卻固執地摟著她的腰，彷彿這樣就能將時間停格，將這份溫熱永遠留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