應龍著急
應龍著急
清晨的陽光透過陌生的木窗灑在淨藥的臉上,她揉著眼睛坐起身,環顧著這間簡樸卻溫馨的房間。這是在京城郊外的一處小院,應龍為了她那句「不想回皇宮」,隔夜便用神力布置出這一方天地。空氣中飄著淡淡的粥香和泥土的芬芳,這都是她從未在宮闈深處感受過的人間煙火。 「醒啦?睡得好嗎?」 應龍推門而入,他換下了一身神氣長袍,穿著尋常的青布衣衫,髮髻也用一根簡單的木簪綰著,俊美的臉上帶著柔和的笑意,手中還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粥。他將碗放在床邊的矮桌上,自然而然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,確認沒有不適。 「快起來吃東西,我去了市集,這裡的米很香。」 他說著,轉身要去幫她準備洗漱的臉盆。淨藥看著他寬厚而略顯陌生的背影,心裡一陣發酸,這兩年,她就要和應龍爹爹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嗎?她掀開被子,赤著腳跑到他身後,從背後緊緊抱住了他的腰。 「應龍爹爹,你會一直在這裡陪我,對不對?」 應龍笑著摸了摸她的頭,清清幫淨藥準備了課程,他讓淨藥好好上課。 「應龍爹爹,我不要上課,那些之乎者也的我聽不懂。」 淨藥的臉立刻垮了下來,她拽著應龍的衣角,滿臉的不情願。課程是趙清清派人送來的,從琴棋書畫到女紅管家, 排得滿滿當當,跟宮裡沒什麼兩樣。應龍看著她鼓起的腮幫子,覺得有些好笑,臉上卻依舊是一派溫和。他牽起她的手,帶她到院子的石桌旁坐下。 「清清也是為你好,學會這些,你在人類世界才能活得更好。」 他耐著性子溫聲勸說,將一本《女則》輕輕推到她面前。可淨藥只是瞟了一眼,就把頭撇到一邊,小嘴噘得能掛上一個油瓶。她一點都不想學這些,她只想跟應龍爹爹待在一起,去山上採野果,去溪邊摸小魚。 「那這樣吧,你好好學,我教你點有意思的。」 看著她那副樣子,應龍也不勉強,話鋒一轉,眼中帶上了一絲誘惑。他修長的手指在石桌上輕輕一點,指尖下竟憑空生出了一朵小小的、泛著微光的蘭花。淨藥的眼睛瞬間亮了,驚喜地瞪大了雙眼,這可比那些枯燥的書本有趣多了。 「每天認真學完一個時辰,我就教你一個小法術,怎麼樣?」 淨藥開心的去上課了,她開始認識朋友,然後他開始聽到淨藥跟他分享一個男生的事,說他冷冰冰不近人情。 晚飯後,淨藥像隻快樂的鳥兒一樣撲到應龍身邊,興奮地講著今天私塾裡的趣事。她說先生誇她的字有進步,說鄰家的女孩送了她糖人,說著說著,話題便轉到了一個新同學身上。應龍靜靜地聽著,手上幫她剝著橘子的動作沒有停,只是眼神微微沉了下來。 「爹爹,你都不知道,我們班有個叫陸修遠的,他總是一個人,誰跟他說話他都愛理不理的,冷冰冰的像塊石頭!」 淨藥模仿著那男生冷淡的模樣,鼓著腮幫子,活靈活現。應龍將剝好的橘子一瓣一瓣遞到她嘴邊,看著她因為氣憤而微微泛紅的臉頰,心中升起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悒鬱。他開始懷念那個只會黏著他、眼裡只有他的小女孩了。 「那妳以後就離他遠一點,別跟他說話就是了。」 他的聲音聽起來平淡無波,像是在討論今天的天氣。淨藥接過橘瓣,點了點頭,卻又忍不住補充一句。 「可是他的琴彈得真好聽,今天先生還誇他了。」 說完,她又咬了一口橘子,酸甜的汁水在口中爆開。應龍看著她亮晶晶的、充滿好奇的眼睛,沒有再說話,只是默默地将剩下的橘子全部剝好,放在盤子裡推到她面前,眼神深處是化不開的陰霾。 「那……以後別提他了。」 他聲音平淡地打斷她,將剝好的橘子全部推到她面前。應龍轉過身去收拾碗筷,背影顯得有點僵硬,他想起趙清清那天擋在他面前,眼神堅定的樣子。「她的人生該由她自己選擇,感情的事,你連一根手指頭都不能碰。」這句話像根刺,扎在他心裡,明明極度不悅,卻又無法違背。 「爹爹,你怎麼了?是不是不喜歡我說這些?」 淨藥敏感地察覺到他的低落,她從身後小心翼翼地抱住他的腰,臉頰貼在他寬闊的背上。女孩溫熱的體溫和依賴的觸感,讓他緊繃的身体稍微放鬆了一些。他深吸一口氣,壓下心中翻湧的占有欲,強迫自己記住那句承諾。 「沒有,只是累了。」 他放下碗筷,反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,聲音恢復了溫和。他不能成為她眼中的桎梏,他答應過清清,要給她自由。可這份自由,對他而言無異於最殘酷的凌遲。 「快去睡吧,明天不是還要早課嗎?」 他轉過身,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,眼神卻深邃得像一片看不見底的夜空。他看著淨藥乖乖點頭回到房間,才轉身望向窗外清冷的月亮,沉默地站了很久很久。 夜深了,應龍獨自坐在院中的石凳上,月光灑在他清冷的側臉,手中的酒杯早已空了。他想著淨藥白天提起那個男孩時發亮的眼睛,胸口就一陣鬱悶。趙清清那句「這兩年你不能碰她」又在腦中響起,像一道無形的枷鎖,捆綁住他所有念頭。 「碰不得……連一指頭都不能碰嗎?」 他低聲自語,聲音裡帶著压抑的苦澀。他想起在崑崙山時,女孩在他身下嬌喘承歡的模樣,那熱緊的包裹感至今仍讓他魂牽夢縈。可現在,她就在一牆之隔的房間裡睡著,他卻只能像個凡人一樣,用道德和承諾來捆住自己的慾望。 「呵……」 他輕笑一聲,笑意卻未達眼底,滿是自嘲。堂堂應龍,竟然會被一個凡人女子拿捏得死死的。他仰頭喝下杯中殘酒,冰冷的液體滑入喉嚨,卻澆不熄心底燃燒的火焰。他站起身,鬼使神差地走到淨藥的窗邊。 「小藥……」 他輕喚著她的名字,指腹隔著窗紙,輕輕描摹著她睡臉的輪廓。他能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,聞到房間裡傳來的、她獨有的淡淡馨香。一股原始的衝動猛然竄起,他想衝進去,將她壓在身下,狠狠地佔有,讓她全身都沾滿自己的氣息,讓她再也看不到別的男人。 「再等等……就快了。」 他死死攥住拳頭,指甲深深掐進掌心,用疼痛來維持最後一絲理智。他逼自己轉身離開,每一步都走得沉重而艱難。這兩年,會是他歷經的、最漫長的修行。 晚飯的菜都熱了又熱,桌上的燭火跳動著,映出應龍焦灼等待的側臉。他時不時望向院門,直到夜色深沉,才終於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。淨藥拖著疲憊的身子走進來,臉上帶著濃厚的倦意,連平日亮晶晶的眼睛都黯淡了幾分。 「爹爹,我回來了。」 她聲音有些沙啞,將書包放在桌上,便癱坐在椅子上,連拿起筷子的力氣都沒了。應龍看著她蒼白的臉色,心中一陣刺痛,什麼不悅和疑慮瞬間被心疼取代。他沉默地站起,盛了一碗早已溫好的補湯,放在她面前。 「先喝點湯暖暖身子。」 他的聲音聽起來依舊溫和,卻掩不住那絲憐惜。淨藥乖巧地點點頭,小口小口地喝著湯,熱氣蒸騸,讓她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些。應龍看著她瘦削的肩膀,鬼使神差地伸出手,想像往常一樣揉揉她的頭,指尖卻在觸碰到她髮絲的前一刻停住了。 「課業……很辛苦嗎?」 他收回手,聲音有些乾澀地問。淨藥疲憊地點點頭,趴在桌上,眼睛都快睜不開了。 「嗯,先生要我們抄好多書,還要背……手都酸了。」 應龍看著她這副模樣,心疼得像被什麼東西揪緊了。他真想告訴她,不學了,以後都不要去了,他會養她一輩子。可是他不能,他答應過清清。他只能默不作聲地將她抱起,送回房間,蓋好被子,然後獨自站在黑暗中,看著她沉睡的臉龐,眼底的疼惜幾乎要溢出來。 這天淨藥回來得特別晚,臉色比往常更加蒼白,眼眶還紅紅的,顯然是哭過。她沒有像往常一樣撲到應龍身邊抱怨,只是低著頭默默地走進院子,徑直走回自己的房間,連晚飯都沒出來吃。 應龍的心猛地一沉,他站起身,走到她房門前,抬起手卻又放下,他知道自己不該過問太多,但那股無力的焦慮感像藤蔓一樣纏繞著他。他讓下人將晚飯端進去,自己則坐在院中,徹夜未眠,豎著耳朵聽著房間裡的動靜。 第二天,淨藥似乎恢復了平常,只是比往常更安靜了一些。她認真地吃著早飯,卻避開了應龍的目光。應龍看著她略帶躲避的模樣,心中那股不安愈發強烈。她藏著心事,而且是第一次,有事瞞著他。 「今天下課後,早點回來,我教你新的法術。」 他終究是沒忍住,開口打破了沉默,語氣是盡量裝出來的平靜。淨藥愣了一下,隨即露出笑容,用力點點頭,那笑容卻有些勉強。應龍看在眼裡,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,他知道,有什麼事情,已經悄悄脫離了他的掌控。 應龍坐在書房裡,手中拿著一本書,視線卻總是不由自主地飄向窗外。他等著淨藥放學回家,等著聽她興高采烈地分享學堂裡的瑣事。可今天,時間一點一滴過去,直到太陽西斜,淨藥才終於回來,只是她的臉頰泛著不自然的紅暈,眼神有些飄忽不定。 「今天……怎麼這麼晚?」 他放下書,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像往常一樣溫和。淨藥好像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,慌亂地避開他的目光,小聲地說著。 「沒、沒什麼……就是陸修遠教我彈琴,多留了一會兒。」 「陸修遠」這個名字像一根針,狠狠扎進應龍的心裡。他看著淨藥泛紅的耳根,腦中瞬間浮現出一個畫面:那個叫陸修遠的男孩,靠得很近,近到可以聞到她身上獨有的馨香,近到能感受到她急促的心跳和灼熱的呼吸。 「他……教妳彈琴?」 他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,強迫自己壓下心底翻湧的殺意和占有欲。他想撕碎那個敢靠近她的男孩,想用自己的氣息徹底覆蓋掉屬於別人的任何痕跡。淨藥沒有察覺到他的異常,只是沉浸在剛才那種心跳加速的悸動裡,傻傻地點了點頭。 「嗯……他彈得真好。」 應龍沒再說話,他只是死死地盯著她,眼神暗得嚇人。他第一次發現,原來等待和承諾是如此折磨人的東西。他站起身,轉身背對著她,因為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秒,就會忍不住做什麼會讓後悔的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