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淨藥恢復

    

淨藥恢復



    淨藥的身體在應龍懷裡無法抑制地顫抖,那種源於靈魂深處的恐懼,像藤蔓一樣死死纏住她,讓她連呼吸都變得困難。她不敢閉上眼睛,因為一閉眼,那個房間裡發生的一切就會像潮水般湧來,每一個角落都沾染上陸修遠的氣息和那些屈辱的痕跡。

    「那裡……好髒……」

    她的聲音細若蚊蚋,帶著哭腔,小手死死地抓住應龍的衣襟,彷彿那是她唯一的救生筏。那不只是一個房子,那是地獄,是她的尊嚴被踐踏殆盡的地方。

    應龍的心像是被凌遲一般,他能感覺到懷中女孩的恐懼與厭惡。他立刻抱緊她,用下巴輕輕蹭著她的髮頂,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堅定與溫柔。

    「好,我們不回去,再也不回那個地方了。」

    他轉頭看著站在一旁的趙清清,眼神裡帶著詢問與決意。

    「清清,這裡不能住了。帶著小藥,你們回將軍府,或者我帶她去崑崙,總之,我們立刻離開京城。」

    趙清清看著女兒驚恐的模樣,心疼得無以復加,她立刻點頭。

    「就回將軍府,秦墨嵐會安排好一切,不會讓任何人打擾到你們。」

    秦墨嵐也走上前,沉聲對應龍說。

    「我會清空後院最安靜的竹語軒給淨藥,並派最信得過的人守著,絕不會讓任何不相干的人靠近。」

    應龍剛將她抱得更緊,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去驅散她身上的寒意,淨藥的身體卻猛然一僵。她像是被火燙到一般,用盡全身力氣將他猛地推開,那雙空洞的眼睛裡瞬間充斥著恐懼。她從床上滾落到地上,踉蹌地爬到角落,然後便開始劇烈地乾嘔起來。

    「呕……」

    她什麼也吐不出來,只有酸澀的胃液不斷上湧,整個人痛苦地蜷縮成一團。趙清清驚呼一聲,立刻想上前扶起她,可手剛碰到她的肩膀,淨藥就像被針扎了一樣縮起身子,再次劇烈地嘔吐起來。

    「小藥!別嚇娘!」

    趙清清的手停在半空中,臉色煞白,眼淚在眼眶裡打轉。秦墨嵐也嘗試靠近,但淨藥的反應更加劇烈,她癱在地上,發出嗚咽的聲音,像是瀕死的小獸。整個房間的空氣都凝固了,只剩下她痛苦的喘息和嘔吐聲。應龍站在原地,看著她排斥所有人的模樣,看著她對自己親人的碰觸都產生如此劇烈的反應,那種深不見底的絕望,瞬間將他淹沒。他伸出的手僵在空中,無力地垂下,彷彿整個靈魂都被抽空了。這比刀槍劍戟更傷人,這是她靈魂上的烙印,是那個畜生留給她最殘酷的詛咒。

    趙清清看著女兒在地上顫抖的樣子,心如刀割,她再次小心翼翼地伸出手,試圖安撫她,口中輕聲呼喊著「小藥」。然而,指尖還未觸及到女兒的衣衫,淨藥就像受驚的鳥兒一般,猛地向後縮去,後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牆壁上,發出悶響。她的嘔吐更加劇烈,整張臉痛得扭曲,淚水和汗水和著酸水一起往下淌。

    「別碰我……別碰我……」

    她斷斷續續地哀求著,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,眼中是純粹的驚恐。秦墨嵐站在一旁,鐵拳緊握,指節發白,他從未感到如此無力,這不是敵人,不是戰場,這是他視如己出的女兒,他的碰觸卻成了她的折磨。應龍就站在那裡,像一尊石像,他看著淨藥抗拒所有人的碰觸,看著她將自己封閉起來,那種痛苦遠比任何神力反噬都要厲害。他愛她,卻成了她的痛苦來源之一。他想抱她,卻成了她恐懼的對象。這份認知像一把燒紅的烙鐵,深深地印在他的心上。

    就在所有人都束手無策,空氣瀰漫著絕望之時,一道金光閃過,清淮的龍形龐大身軀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房間內。他化作人形,金色的長髮流洩而下,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,只是徑直走向角落裡的淨藥。秦墨嵐和應龍都緊張地看著他,生怕他會引起女孩更劇烈的反應。

    清淮在她面前蹲下身,沒有說話,也沒有立刻伸出手,只是靜靜地陪著她。淨藥的身體依舊在顫抖,但她只是抬頭看了清淮一眼,那種排斥和嘔吐的慾望,竟然奇蹟般地沒有那麼嚴重了。清淮見狀,才緩緩地伸出手指,用冰涼的龍鳞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背。

    淨藥縮了一下,但沒有像剛才那樣激烈反應。她似乎感覺到了那股純粹、不帶任何人類情慾的陽剛之氣,那是一種來自上古神獸的、乾淨而強大的力量。清淮將她輕輕抱起,動作穩定而安寧,淨藥在他懷裡,雖然依舊害怕,卻沒有再嘔吐。

    「帶她去水裡。」

    清淮的聲音清冷,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。他看了一眼滿臉痛苦的趙清清和心如死灰的應龍,轉身朝後院的溫泉走去。應龍看著女兒終於有了一絲安寧,眼中閃過一絲感激,但更多的是深刻的自我厭惡。淨藥唯一接受的,竟然是一條龍的碰觸,這對他而言,無疑是最大的諷刺與折磨。

    看著清淮輕而易舉地安撫了淨藥,應龍的腦中靈光一閃。他想起自己也是龍,是上古的應龍!是人類的形態帶給了她壓力與恐懼嗎?這個念頭一升起,就再也無法抑制。他不再猶豫,身上的人形衣物消散,巨大的龍軀在房間裡顯現出來,蒼青色的龍鳞在燭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。

    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溫泉邊,巨大的龍頭輕輕湊到淨藥的身邊,一聲低沉的龍吟從喉嚨深處發出,那聲音裡滿是疼惜與不安。正靠在清淮懷裡半夢半醒的淨藥,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,她緩緩睜開眼,看到眼前這張巨大的龍臉,眼中並沒有出現恐懼。她伸出手,無意識地摸了摸他冰涼堅硬的龍鱗。

    那種純粹的、不帶任何雜質的觸感,似乎給了她絕大的安全感。她身體的顫抖漸漸平息,緊繃的神經也緩和下來,最後整個人往巨大的龍身上靠了靠,在蒼青色的鱗片之間,尋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,竟然就這樣安靜地睡了過去。

    應龍的身體一僵,巨大的龍瞳中滿是難以置信的喜悅與心碎。她接受他了,在他最真實的樣貌下,她接受了。清淮看著這一幕,默默地將淨藥的身體放穩,讓她更舒適地依靠在應龍身上,然後轉身,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溫泉,將空間留給了這對苦命的父女。

    溫泉的霧氣氤氳繚繞,淨藥的手指無意識地劃過蒼青色的龍鱗,那冰涼而堅硬的觸感奇蹟般地安撫了她慌亂的心跳。彷彿找到了最安全的港灣,她不但沒有鬆手,反而用盡力氣將整個人都貼了上去,小小的身軀緊緊抱著巨大的龍爪,臉頰也親暱地蹭著那溫潤的鱗片,像是在尋找最溫暖的依靠。

    「爹爹……不走……」

    夢囈般的聲音從她唇邊溢出,帶著孩子氣的依賴與乞求。應龍巨大的龍軀輕輕一顫,他能感覺到懷中那嬌小的身體是如何全然地信賴著他,如何將他視為唯一的救贖。他低沉的龍吟變得無比溫柔,小心翼翼地收緊龍爪,將她更妥善地圈護在自己的身體與溫暖的泉水之間,為她隔絕了外界一切可能的傷害。

    他巨大的龍頭緩緩低下,用鼻尖輕輕頂了頂她的後背,像是在回應她的請求。只要能讓她安心,別說是現出原形,就算是要他放棄所有神力,變成一隻普通的靈獸,他也心甘情願。看著她終於能安穩入睡的樣子,應龍的心裡既酸澀又無比珍愛。他決定,在完全治癒她之前,就這樣一直以龍形守護著她,再也不給任何人傷害她的機會。

    日子一天天過去,淨藥的身體在溫泉和神龍的氣息滋養下,終於慢慢康復。雖然她依然不喜歡陌生人靠近,但對著應龍的龍形,卻是全然的依賴與親近。只要一有空,應龍便會變回原形,讓淨藥爬上他寬闊的龍背,帶著她飛向雲端。

    穿過層疊的雲海,看著腳下縮小的山河與城鎮,清新的風拂過她漸漸紅潤的臉頰。起初她只是靜靜地看著,漸漸地,她會伸出小手,好奇地碰觸流動的雲朵,或是興奮地指著遠方的山巒。她的笑容漸漸多了起來,眼中也重新有了光彩。

    「爹爹,你看!那裡的鳥窩!」

    她趴在龍頸上,興奮地對著龍耳喊道,聲音清脆悅耳。應龍會配合地降低高度,盤旋在那片森林上空,讓她能看得更清楚。每一次飛行,都像是在為她灰暗的世界重新染上色彩。他帶她去看南海的日出,金色的陽光灑在巨大的龍鱗上,也灑在她小小的身影上,溫暖而祥和。他帶她去崑崙之巔看星空,漫天星斗下,她會安靜地靠著他,聽他用古老的龍語講述星辰的故事。他知道,她在慢慢好起來,而他會用這一生一世,帶她看遍這世間所有美好的風景,來彌補那些曾經受過的傷害。

    雲層在他們身下緩緩流動,帶著一絲涼意的風吹拂著淨藥的髮絲,她緊緊抓著應龍的龍鱗,小臉埋在他寬闊溫暖的背上,膽怯又帶著一絲期待。

    「爹爹??」

    她的聲音很小,幾乎要被風聲蓋過,但應龍還是聽見了。他感到一個輕柔的、帶著顫抖的吻,落在了他的龍鱗上,那觸感如此輕微,卻像一道暖流,瞬間貫穿了他龐大的身軀。巨大的應龍身體猛地一僵,連飛行都差點失去了平穩。

    「爹爹……不討厭……」

    她似乎是在對自己說話,試圖確認這份來自身體的安心感。她小心翼翼地將臉頰也貼了上來,感受著那冰涼堅硬的觸感,身體的僵硬漸漸放鬆。應龍心中翻湧著難以言喻的狂喜與酸楚,他低沉地發出一聲龍吟,那聲音不再只是溫柔,更帶著無法抑制的喜悅與回應。他沒有說話,只是放慢了飛行的速度,用龍背更溫柔地承托著她,用最實際的行動告訴她,他永遠都在,永遠是她的港灣。

    夕陽的餘暉將天邊染成一片溫暖的橘紅,應龍如往常一樣,在落腳的山洞外變回人形,與淨藥保持著一段看似安全,卻充滿了渴望的距離。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她,金色的眼眸裡滿是化不開的溫柔與等待。淨藥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,看著他眼中那份小心翼翼的寵溺,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。

    她深吸一口氣,像是下定了巨大的決心,一步步朝他走去。應龍的身體瞬間繃緊,不敢動彈,生怕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就會嚇跑這份鼓起勇氣的靠近。淨藥走到他面前,抬起頭,清澈的眼睛直直地望著他,然後踮起腳尖,柔軟的唇瓣輕輕地、印在了他冰涼的唇上。

    那一瞬間,應龍整個世界都靜止了。他感覺到那個輕柔的吻,帶著她身上特有的清香和一絲顫抖。他沒有回吻,甚至不敢呼吸,只是任由她主導著這份親密。片刻後,淨藥害羞地退開一步,臉頰泛起紅暈。

    「爹爹……我喜歡你。」

    應龍的喉結滾動了一下,伸出顫抖的手,想要觸碰她的臉頰,卻在半空停住。他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,那聲音沙啞得不像話。

    「淨藥……」

    那句「我喜歡你」的餘音還在空氣中迴盪,淨藥卻像是突然從夢中驚醒,臉上的紅暈瞬間褪得乾乾淨淨。她猛地後退一步,眼神裡方纔的勇氣消散無蹤,取而代之的是濃厚的恐懼與自我厭惡。她像是被燙到一樣,縮回自己的手,死死地抓著衣角。

    「我……我不知羞恥……」

    她的聲音帶著哭腔,身體控制不住地發抖,彷彿刚才那個主動親吻的人不是她自己,而是一個陌生的、骯髒的靈魂。陸修遠留下的傷痕,並不只是身體上的,更是在她心裡刻下了無法磨滅的烙印,讓她覺得任何主動的親近都是一種罪惡。

    應龍的心臟被她這句話狠狠刺痛,他看著她因恐懼而蒼白的小臉,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。他緩緩蹲下身,讓自己的視線與她平齊,金色的眼眸裡滿是心疼。

    「淨藥,看着我。」

    他的聲音溫柔而堅定,試圖將她從自我否定的漩渦中拉出來。

    「你沒有不知羞恥。你剛剛那樣,是因為你喜歡我,對不對?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,不是羞恥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