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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我厭惡

    

自我厭惡



    應龍溫柔的話語像是被一道無形的牆擋住,無法進入淨藥的耳朵。她腦中驀然閃過陸修遠那張猙獰的臉,他逼迫她喊出那個稱呼時的羞辱與恐懼,如潮水般將她淹沒。那個曾經代表著全然信賴與依戀的詞,此刻變成了最鋒利的刀刃。

    「不……不要……」

    她發出小動物般的嗚咽,瞳孔因驚恐而放大,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物。她瘋狂地後退,腳步踉蹌,甚至被自己的裙擺絆倒,重重地摔坐在地上,卻渾然不覺疼痛,只是手脚並用地往後爬,想要遠離應龍。

    「別過來……別碰我……」

    應龍僵在原地,看著她那副瀕臨崩潰的模樣,心口像是被一隻大手狠狠攥住,痛得無法呼吸。他終於明白,那個混蛋不只是毀了她的身體,更是在她與最親近的人之間,築起了一道名為恐懼的高牆。他不敢再上前半步,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退到縮在角落裡,將自己抱成一團,瑟瑟發抖,仿佛那樣就能保護自己。金色的眼眸裡滿是自責與無邊的殺意,他恨自己當時不在,更恨那個將她推入深淵的罪魁禍首。

    看到淨藥因他的人形而驚恐萬分,應龍的心臟彷彿被凌遲。他沒有猶豫,金色的光芒瞬間包裹住他,巨大的龍軀出現在洞xue中,小心翼翼地收緊了盤踞的身體,避免任何一個動作驚擾到角落裡那個小小的身影。巨大的龍頭慢慢湊近,溫熱的鼻息輕輕拂過她散亂的黑髮。

    淨藥的身體依然緊繃,但看到熟悉的龍形,那股致命的恐懼似乎減輕了幾分,她停止了後退,只是埋首在膝蓋間,控制不住地顫抖。

    「剛剛……是為什麼害怕?」

    應龍的聲音化作古老的龍語,溫低沉地在她腦海中響起,不再是人形時那溫柔的男聲,而是帶著神祕力量的安撫。他沒有靠近,只是保持著一段距離,耐心地等待著。他必須知道,是哪個字、哪個動作,觸碰到了她最深的傷口。

    洞xue裡一片寂靜,只有淨藥壓抑的、細碎的嗚咽聲。過了很久很久,她才微微抬起頭,淚眼婆娑地看著巨大的金色龍眸,嘴唇蠕動了幾下,卻發不出任何聲音。

    「是不是……爹爹……這個稱呼?」

    應龍看著她的反應,心中已有了答案,他用最溫和的語氣,將那個詞語問了出來,試圖幫她直面恐懼。巨大的龍眼中滿是痛惜與悔恨,他從未想過,自己最喜愛的稱呼,會變成刺向她的利劍。

    淨藥說陸修遠都會讓她喊爹。

    那幾個字從淨藥蒼白的嘴唇裡擠出來,輕飘飘的,卻像一把沉重的巨錘,狠狠砸在應龍的心上。他巨大的龍軀劇烈一震,金色的瞳孔猛地收縮,燃燒起前所未有的滔天怒火。他終於明白,為何她會在人形時那樣恐懼,為何那個曾經是她最親昵的呼喚,會變成催命符。

    「那個賤人……」

    一聲低沉的、充滿殺意的龍吟在洞xue中迴盪,震得懸掛的鐘乳石都微微顫動。他能想像到,在那段他不在的黑暗日子裡,淨藥是怎樣被一次又一次地用這個稱呼羞辱、折磨。那不僅僅是對她身體的侵犯,更是對她純潔靈魂最惡毒的踐踏。

    應龍強迫自己壓下幾乎要衝破天際的暴戾之氣,他知道現在不是發怒的時候。他緩緩地、極其溫柔地將巨大的龍首湊得更近了一些,用他最柔軟的鼻尖,輕輕碰了碰她顫抖的肩膀。

    「那以後,我就不是你的爹爹了。」

    他的聲音透過神識傳達,帶著一絲決絕與無盡的心疼。

    「我是應龍,只屬於你一個人的應龍。你可以喊我的名字,或者什麼都不喊,只要你別再害怕我,好不好?」

    那個溫柔又帶著決絕的承諾,像一道暖流,慢慢滲入淨藥冰封的心。她顫抖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,緩緩抬起頭,看向近在咫尺的巨大龍首。金色的眼眸裡沒有絲毫厭惡與不滿,只有滿滿的疼惜與包容。她猶豫著,小手鬆開了緊抓的衣角,怯生生地伸出,輕輕碰觸了一下他堅硬的龍鱗。

    「應……應龍……」

    她的聲音細若蚊蚋,帶著濃重的鼻音和一絲不確定,但那個稱呼確確實實地從她口中說了出來。當這個名字響起時,她發現心底那股窒息的恐懼,真的像是被撥開了一樣,不再那麼令人絕望。她沒有再退縮,只是用那雙濕潤的眼睛,一眨不眨地看著他。

    應龍感受著她小手傳來的微溫,巨大的龍軀因為這個小小的觸碰而感到一陣輕顫。他沒有動,任由她探索,只是溫柔地用自己的氣息包裹住她。

    「嗯,我在這裡。」

    他的聲音在淨藥的腦海中回響,溫柔而安定,給予她無與倫比的安全感。

    「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。」

    看著她眼中漸漸褪去的恐懼,應龍的龍眸中流露出無限的憐惜。他緩緩低下頭,用巨大的頭顱,輕柔地蹭了蹭她的臉頰,像是在安撫一隻受傷的幼獸。這個動作沒有任何情慾,只有最純粹的守護與喜愛。淨藥感受著他鱗片上溫潤的觸感,終於忍不住,將臉埋進他的頸側,放聲大哭起來,將所有的委屈與恐懼都宣洩了出來。

    「我好怕??我喊救命??沒有人來??他一直幹我??家裡全是他幹我的痕跡,他還在爹爹的外袍上幹我??」淨藥大哭。

    淨藥破碎的哭訴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,一刀一刀凌遲著應龍的靈魂。她每說一個字,他龍鱗下的血rou就像是被撕開一塊,劇痛無比。他強大的神力幾乎要失控,整個洞xue都因為他洶湧的怒氣而劇烈顫抖,石塊從頂部簌簌落下。他逼迫自己穩住心神,用巨大的身軀將她更緊地護在懷裡,給予她一個安全的世界。

    「是我的錯……都是我的錯……」

    應龍的龍吟中帶著無盡的悔恨與自責,聲音沙啞得幾乎不成調。如果沒有女媧的召喚,如果他沒有離開,她就不會承受這些。他甚至無法想像,在他最珍視的外袍上,她是如何被那個賤人玷污的。

    「我在……我現在在這裡了……」

    他用鼻尖笨拙地、一遍又一遍地蹭去她臉上的淚水,卻怎麼也擦不乾。那些哭喊求救卻無人回應的絕望,那些滿是自己被侵犯痕跡的恐懼,已經成了她永恆的噩夢。

    「不會了……再也不會讓他靠近你。」

    應龍發出莊嚴的誓言,金色的眼眸中燃燒著毀天滅地的決心。他將巨大的龍首輕輕靠在她的頭頂,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冰冷顫抖的身體,任由她將所有的淚水都灑在他的鱗片上。他會讓那個叫陸修遠的人,為他所做的一切,付出億萬倍的代價。

    「應龍??要我??」

    那句破碎又卑微的請求,輕飄飄地鑽進應龍的耳朵,卻比任何雷霆萬鈞的轟鳴都要震撼。他巨大的龍軀瞬間僵住,金色的瞳孔裡滿是難以置信與撕心裂肺的疼惜。他感覺到淨藥小小的手臂環住了他粗壯的龍頸,那個動作充滿了孤注一擲的依賴與自我獻祭的悲哀。

    他怎麼會不明白這句話背後的含義。那不是愛意的流露,而是被傷害得體無完膚後,試圖用身體去證明自己還有價值,還能被「要」的絕望。

    「不……淨藥,你聽我說。」

    應龍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情緒波動而微微顫抖,他溫柔地用自己的龍首將她小小的身體完全覆蓋,像是要用自己的全部去守護她。

    「我當然要你,我一直都要你。」

    他強迫自己压下所有的衝動,用最溫柔、最堅定的神識傳達著。

    「但我不是要你的身體,我要的是你。是完完整整的、會笑會鬧、偶爾耍脾氣的淨藥。你不需要用任何東西來交換我的存在,因為你本身,就是我存在的全部意義。」

    他能感覺到她懷裡的身體還在輕顫,於是他更加輕柔地用自己的龍鱗貼著她的臉頰。

    「乖,什麼都不要想。先好好睡一覺,等我把你所有的傷都治好了,我們再來談『要』這個字,好不好?」

    「要我??還是因為我不乾淨??」

    這句話像一道閃電,狠狠劈進應龍的靈魂深處。他巨大的龍軀因為這句自貶而猛地一僵,金色的瞳孔瞬間被無邊的痛楚與狂怒所佔據。他無法相信,在他眼裡潔白無瑕、比星辰還要珍貴的寶貝,竟然會用這樣的詞語來形容自己。

    「不!」

    一聲充滿了威嚴與不容置喙的龍吟在洞中炸響,震得空氣都為之凝固。應龍猛地抬起頭,金色的眸子死死盯住懷中那個瑟縮的身影,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決絕。

    「你不准這麼說自己!你不准!」

    他強大的力量因為情緒的激動而瀕臨失控,周遭的空氣都變得滾燙起來。他深吸一口氣,極力壓下那毀天滅地的怒火,用最溫柔的動作,將龍首輕輕抵在她的額頭上,傳遞著自己的力量。

    「聽著,淨藥。你是我見過最乾淨、最美好的東西。那個人弄髒的是他自己,不是你。他留下的所有痕跡,只會被我連根拔起,燒成灰燼。」

    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,卻帶著足以安撫一切的力量。

    「而我,就是要這樣的你。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,哪怕你被全世界唾棄,你也是我應龍唯一的淨藥。我要的不是你的貞潔,是你的靈魂,是你这个人。」

    巨大的龍眸裡滿是化不開的心疼,他輕輕用鼻尖蹭去她新涌出的淚水。

    「在我這裡,你永遠都是乾淨的。」